YY神豪史：神壕一天刷礼物可达十几万

神秘土豪“吃鱼喵”突然刷了近70组1314血瓶，价值40多万元人民币，YY频道90001的校花主播“工藤瑶”“有点没反应过来”，甚至“做梦都没想到”。这是YY“虎牙直播校花活动”中的一幕。

　　那已经是游戏的后期，战况激烈，瑶瑶不得不专注于比赛，她说：“那时候我也懵了，直播一年没人给我刷过这么多。”

　　神豪“吃鱼喵”的70组1314血瓶，给瑶瑶带来至少12万元人民币的佣金收入。“感谢他帮我出了好几年的学费。我都不好意思说我跟他不认识，我一直说加我好友，加我好友，但是他都没有加我好友。”

　　在这个比赛中，频道90009的china家族也在推捧自己的主播，任性的土豪们挥金如土，18天时间，双方共计血拼了价值近100万元的礼物。

　　各种比赛，是主播们拼人品、拼人气以及拼“干爹”的主要场所。在YY的另一个生态圈——YY娱乐的直播间，每一个主播都盼望着通过粉丝的频道预选票进入一年一度的“YY娱乐年度盛典”，那是YY娱乐圈的奥斯卡。

　　以打赏为枢纽的YY直播，在短短的几年内演变成互联网娱乐生态圈。

　　为了拉票，主播们各出奇招，激烈程度超乎想象。

　　每年的6月是YY娱乐年度盛典第一轮季度预选赛，“求频道票”的滚动字条开始出现在各大主播的直播间下方，有些主播在唱了半截歌会停下来说：“兄弟们，频道票都刷起来啦!把你们免费的频道票双击送出来，免费的送完了，送收费的。”

　　频道票决定了主播能不能参与年度盛典。为了拉票，主播们各出奇招，激烈程度超乎想象。

　　6月22日晚11点半，两位主播利哥与微风拉票，“从66频道票战到1314频道票”，不分胜负。最后以现场近16万人投票决胜负，最终利哥以58762票比微风58016票胜出。按约定，微风罚喝水三大杯，但在喝了两杯后微风已经要吐，最后以8组1314频道票抵消了一杯水。

　　除了自虐，还有卖萌。171公会旗下主播晓夏使出“表演吃东西的才艺”拉票，当公屏一片6666刷屏时，一位神秘“子爵”竟然刷出6666张频道票，晓夏以为看错，让其再刷一遍，神豪又一次刷出6666张频道票，晓夏刚吃进嘴里的糖水瞬间喷了一屏幕。

　　“梦想963”是新兴的公会，在预先赛第一战时，公会名主播“小龙女”决定开一天直播来支持公会，短短两个小时，小龙女的直播间飞起两架大飞机——每架大飞机都由1314组66频道预选票组成，当天为公会拉来了40万张预选票。小龙女同时也是一位“国王”，在给自家公会成员刷票时，她能在十分钟内刷出6810组66频道票，公会“梦想963”的排名被她从第七刷上了第五。

　　主播的排名，最后还得看土豪，在YY称为神豪——神秘的土豪。经济实力决定政治选择，这在YY的生态圈里也不例外。YY年度盛典是这个生态圈最重大的“政治事件”，主播的名气、公会的收入，都集中体现在这个盛典上。要在预先赛中获得晋级的票数，需要靠亲友团的刷票。很多时候，能不能冲到第一，只看一两个神豪在最后一刻的狂刷。

　　6月8日，YY第一人气主播沈曼的直播即将结束时，神豪“火柴”向沈曼点了一首歌——《孟婆的碗》，从唱歌开始，“火柴”一直刷V587礼物，最后以3344组66个V587结束这场豪刷，以一个V587价格0.1元计算，这一首歌“火柴”给沈曼打赏了22070.4元。YY最不缺的是神豪，另一位神豪公爵“小恶魔的微笑”在12天内消费了100万元，在夏晴晴的直播间里就消费超76万元。

　　一个打赏娱乐王国建立，年收入18亿。

　　2008年，欢聚时代CEO李学凌开始做一款即时语音通信工具，给《魔兽世界》玩家提供即时语音指挥功能。这款闻名于游戏界的YY语音，后来演变成全国最大的视频直播平台。2011年，当YY语音发展到相当规模时，李学凌开始思考一个问题——“要不要广告模式”。“YY语音几乎没有广告，我们是不是没有收入呢?2013年总体收入在18亿元人民币左右，广告不到2亿，只占到5%左右。”

　　打赏，支撑起YY娱乐圈的商业模式。2011年，欢聚时代副总裁、YY娱乐CEO陈洲发现一个金矿——送鲜花，“它能将听众和艺人直接联系起来，为了让喜欢的艺人升级，粉丝自发地为艺人赠送鲜花。在这基础上，我们推出了付费的月票以及后来的付费礼物系统。YY娱乐在这一年收入5000万元人民币”。

　　2013年，陈洲发现另一座金矿——签约，YY与所有艺人和虚拟经纪组织“公会”建立线上合约关系，“不再担心艺人无序流失。这一年YY娱乐收入9亿元人民币，其中60%来自金牌公会旗下的艺人”。

　　YY上的金牌艺人有4000位，粉丝数过百万的艺人超过50位，年创营收300万的超过100位。护士出身的沈曼每天在电脑前表演时围观人数达六位数。这些金牌艺人所属最大的三家公会集团，在2014年累计创造超过6亿元人民币的收入。到2015年，YY上有成千上万的公会，管理着超过100万个YY娱乐签约艺人。YY、公会与主播间的分成是YY60%、公会最多16%，主播则根据级别而有差异。

　　YY内部人士称：“严格而言，这些公会都是社群组织，我们之间没有严格意义的法律关系。有些公司年收入已经过亿，我们每个月给公会的分成也过亿。”

　　这是一个规模庞大的线上娱乐圈，他们的收入建立在完善的付费礼物系统上，业内称为虚拟增值服务。欢聚时代2014年第四季度在线音乐和娱乐业务营收6.762亿元人民币，付费用户人数149.3万人，每个用户平均付费人民币453元。

　　广告与打赏之间的抉择，能赚一千块，为何去捡一百块?

　　大量的鲜花、棒棒糖以及各种一毛钱的礼物是YY上最大量的消费。在广告与打赏之间做出选择，这是YY建立商业模式时必须考虑的事情。曾经有快速消费品商家来找YY谈广告投放，要不要把粉丝送给主播的鲜花换成他们的饮料瓶子?一些金牌主播的鲜花数量已经达一千多万，那会对这瓶饮料产生多大的广告效应!

　　“很多人说，你们这么大的流量，几千万的日活，随便放点什么广告都能挣钱。”但YY拒绝了。“就这么大的屏幕，这个位置卖出去了，一个月一百万，下个月还能不能再卖另一个一百万?东挖一块西挖一块，最后把用户交互、主播表演以及礼物呈现的空间都侵蚀掉了。如果满屏都是饮料瓶，他们还会送花吗?”

　　对打赏模式与广告模式的规模，YY做了这样的比喻：“一个产品能赚一千块，为什么一定要去赚那一百块呢?虽然那一百块俯首可拾。”

　　去年，李学凌在发表一个题为《互联网上的打赏文化》的演讲时，正好遇到某财经媒体管理层被起诉敲诈勒索的事件，李学凌感慨地说：“互联网时代，广告收入模式变得越来越糟糕了，糟糕到媒体的影响力没有办法兑现。媒体的影响力最后只能通过一些不正常的手段兑现，这对媒体本身来讲是挺悲哀的。”但他跟美国人谈论起打赏模式时，“美国人很难理解，说donate，他们就明白了”。

　　打赏，一种国王的感觉，反正钱对土豪无所谓。

　　付费会员，是以QQ互动娱乐为代表的虚拟增值服务的主要收入方式。YY的会员等级制度以勋爵排名。每月花200Y币(1Y币=1元人民币)当个最低的“男爵”是可以理解的，但花12万Y币成为国王，那就是有钱无处花了。生于1989年的苏念念成为YY第一位“国王”时，就默默承受着YY好友们这样的非议。

　　“很多人不理解为什么YY上的用户愿意花很多钱，只是为了在名字上面有一个帽子。”李学凌开玩笑地说。

　　最贵的帽子，在YY称为“王冕”，除了12万首月费用，还需要每月续费2万元。王冕戴在你的头像前面，你便成为YY的“国王”——YY系统里等级最高的会员。不论进入哪个直播间，你都会排在所有人的前面。如果你只是进一个100人的QQ群，排在哪里都能被人找出来，但在在线人数经常破万的YY直播间，戴着金灿灿的王冕在群列表中置顶，那却是另一番感觉。

　　这是什么感觉?打赏的感觉。

　　“打赏是什么?”李学凌说，“就是我给你钱，我很高兴，我没有觉得自己损失了什么。因为我喜欢你，我才会打赏你。”

　　苏念念的故事在YY中广为流传，成为第一个国王后，苏念念加入了YY当时最大的娱乐公会“皇族”。那时，YY语音直播业务还没有取代游戏的统治地位。苏念念在游戏里与其他玩家对话，“别人私聊，我用喇叭回复别人，一天刷喇叭就得上万元”!

　　在YY的江湖里，一直流传着神豪们的故事以及对他们消费总数的猜测。有人说神豪“天下无双”已经消费了500万，神豪“打发时间”已经消费了700万——包括他收购蓝雨(公会)和收购主播的开支，而神豪“天书”以及他的隐形小号加起来，消费很可能已经超过1000万。

　　现在的YY，是三大财团——China公会、娱加公会和IR公会的天下。首位国王苏念念“消失”了几年后回归YY，在名字前披上了“蓝雨”马甲，成为新财团“蓝雨”的一员。最近，YY的新兴财团还有莫氏财团、play财团、禅啸财团。

　　多年以后，国王已经显得不稀罕，就像找不到工作的博士生一样多。一些有势力的公会在推出新人时，会邀请众多国王来助阵。主播天悦的首秀就有17个国王到场——打发时间、百万文、IR火哥、CHINA天书、PLAY五哥、PLAY叶无道、梦想龙太子、蓝雨猪头，以及传说中消费5000万加入蓝雨的土豪圣帝，等等。

　　这些国王与神豪，是YY娱乐圈的呼风唤雨者，却也是YY官方需要遏制的对象——如果他们破坏了生态系统。

　　专业艺人进入YY时要很小心，一不留神会没脸唱下去。

　　“砸钱一下子能给公司带来营收，给艺人带来营收，但长期来看具有很大的破坏性和伤害性。一个人可以买10颗心，也可以买100颗心，只要他有钱。但那并不是艺人真实的人气指标。”

　　YY内部人士称，即使是土豪刷了飞机，主播也不能单独跟他私聊，表演时间是面向所有观众的。“别的秀场，主播跟付费用户的互动比较频繁，两小时直播只唱半小时，一个半小时是跟付费用户聊天。”

　　被YY称为生态基础的艺粉关系，这些年来正在发生变化。2014年，台湾音乐界“教皇”陈耀川加入YY娱乐，成为其新乐团“1931”的总制作人。陈耀川发现，“以前是粉丝追偶像，现在是偶像主动跟粉丝建立缘分”，他把这种新的造星模式称为“养成式”。

　　两三年前，很多传统艺人无法适应“养成式”的YY娱乐圈，某些二三线歌星到YY上表演时，不但没有得到太多的打赏，而且往往“粉转黑”，甚至一片恶评。后来，YY后台不得不把这些负面评论屏蔽掉，让成名艺人不至于没脸唱下去。

　　有行内人士评论：“话剧演员和电影演员都是艺人，但他们在与观众的互动关系上是截然不同的。高冷型的歌手到了YY，有时反而无法适应。”类似于博客时代的徐静蕾、微博时代的姚晨，越来越多的艺人为了适应90后与00后，开始降低身段，从高冷转型亲民，致力于在YY打造名气。

　　在YY发展早期，打赏文化还没流行时，主播还不能成为职业。那时有一些YY风云主播选择了离开。“荠菜”曾风靡YY，四五家公司想签她，李学凌是其铁粉。但“荠菜”大学毕业成了公务员，只能“好好工作”。现在，去YY当主播挣大钱却成为很多有演艺梦想者的冲动。

　　成为著名主播以后，瑶瑶还开了一家名为“好屌啊”的淘宝零食店，很多人在网上勾搭她：“泡妹子手段都挺高的，高级一点就是拍了零食说送给我，或者微信给我红包。低级一点的黑粉会在我微博私信我几万过夜之类的，不过我都没理这些人。”

　　为了净化YY娱乐圈的环境，YY有严厉的管理制度。“比如说你衬衫的扣子，绝对不能够露出第二颗扣子以下部分。高于膝盖的裙装也是不允许的。如果你注册成为唱歌艺人，你就不能表演跳舞。我们还有一份很长的禁止演唱的曲目清单。”YY内部人士称，“一旦违规，会有冻结保证金和直播的权限等不同的惩罚。没有人会砸了自己的饭碗。”